2006年,是我還在KKcity的花魁站摸索跟默默潛水看著所有文章的一年,然後看見了表演文宣。

對我來說,一切都如此陌生跟新鮮,甚至是表演,我從未想過BDSM還可以用表演的方法呈現,我很衝動的早早買票就準備搭車北上,看的還是某日的晚場。

我模糊的記憶記得是十二月的某日,那天的台北很冷,我依照華山的地圖,乖乖的搭客運上北,再轉乘捷運一路走了很遠的方向(如果是現在的我肯定不這樣作的走法XD)走到了十三年前的華山。

在櫃台驗票拿了傳單,看見了當時的小林(那時候已經白髮了但沒龐克頭還帶著眼鏡XDD),天色很暗,我只是一個沉默的觀眾,沒有跟任何人有交談,默默的來匆匆而去。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狂美的表演,也是我第一次看見Maya的表演。看見狂美上台帶著邪佞的微笑,看見那個當年與他搭檔演出的女孩承受一切他給的與傳達出來的情感;那時候的我甚至對自己的自我認同還很模糊,但表演能給我的震撼,就像是在我內心中,敲響一面鑼。

如果我為了一個我完全信任與完全依賴的個體,我能將自己奉獻多少出去?

如果我作為一個承受對方欲望與情感的載體,我能將自己敞開到什麼地步,以承受所有我未知的可能與不可能?

看見Maya帶著比她身體一半還大的熊上台自縛,跟熊在舞台上用繩子親密擁抱、互相依偎,看似孤單卻不孤單的,與熊擁有彼此,台下的觀眾我已經不記得有多少,但也許每個人都曾感到寂寞因此聚集到此,最後在這段自縛吊的表演中或許會有人跟我有相同感覺—我們並不是茫茫人海中寂寞的個體,起碼在這個當下,有一樣的人,都在這裡。

在2006年,那個好像還只能把自己當作一個秘密的時期。

Maya回台灣以後,演出的場次直到現在已經讓人不再對於太多的未知感到陌生,甚至永遠都可以因為他的臨場表現而知道BDSM的侷限跟邊界是不存在的,甚至是居家且隨處可得的,他不一定是多麼華麗或者精心安排設計嚴密不可出錯的劇本,愉虐永遠可以起於隨興與突發而來,那是我們生活起居中隨時可能發生、一句對話或看似平常的互動都可以因此產生細膩的火花。

去年九月意外參與了日本SM大會表演團,再次看見狂美的表演,在那個旋轉的舞台上,我感覺十二年前那份初次看見狂美上台的悸動感又出現了。

因為我擁有你,所以我在這樣日常又不日常的生活之中,我可以隨心所欲的想到一個有趣的可能性,進而在你身上實驗或者進而作任何我突發奇想而你只能花容失色的事情。

驚嚇恐懼難過無助傷悲,快樂喜悅溫柔嘻笑驚喜;你的情緒都只會因為我激發或者牽動。

就算你陪伴我多年如一日,我仍然可以想出你想像不到的,把你弄得哭哭啼啼最後再好好憐惜疼愛你。

你也許會習慣,也可能永遠不會習慣,但這就是我對待我的東西或者我愛人的方式。

那你呢,你記得自己的身份嗎。

你記得你是因為取悅我而存在;或者你記得你為什麼來到我身邊嗎?

你記得你被我擁有的原因?記得我挑眉或者沉默代表的心情,記得那些多年如一日累積下來,記得你曾經誠惶誠恐;記得你現在也必須如同一個歪斜的空碗;以便隨時倒滿我要讓你承裝的物體。

而歪斜很好,是我將你揉捏雕塑變得歪斜。這是我使用過的痕跡,歪斜的你,就是我喜歡的你。

#20190209狂舞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