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每任主人都有所謂的羈絆,其中最特別的,就是夢境。

 


我曾夢過B,也無數次與H在夢中相見,
甚至因此覺得自己命中註定該成為他的東西。
而我跟H結束關係以後,也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我無法諒解他,
所以我們斷了聯繫,我也不再夢見他。

兩年前,我們雖然恢復聯絡,但夢也不再持續。

有時候我覺得,無法割捨是因為,這樣的對象對我始終是重要的,
B也好,H也好,他們曾是我人生中重要的人物,
與其說我渴求他們的存在,
倒不如說我就是命定的,誕生在這個世界,成為他們人生的風景。

我無法說哪任主人對我來說比較重要,
但是一路以來我走到這裡,長成現在的樣子,有這樣的眼界,
都需要歸功於他們,他們教會我太多--
就算我曾傷心欲絕的說過我痛徹心扉之類的話。

最後當一切和解或過去(不論是與B或H),情緒散去留下理智,
不再傷痛以後,我知道剩下的不只是回憶。

還有羈絆。

有一天晚上,我跟H還沒有正式成為主奴的時候,
H照慣例的邊忙著工作邊跟我說話,
依然想盡辦法突破我根本脆弱等著被他踩碎的防線,
那陣子我非常脆弱,因此他陪著我講話,
到我幾乎快要睡著,成為一連串呢喃碎語。

那一晚我便因此做了那個決定性的夢。

我與H和解以前,其實我已經不再做夢夢見他,
但在我與他維持關係的那兩年,日日夜夜月月,
我夢見他的次數幾乎占滿大部分的日子,
我現實中屬於他,在自己的潛意識也告訴自己,
我是他的,連我的夢都是他的。

『妳知道嗎?主奴的羈絆,比一切都還要深,甚至強烈過男女朋友,
如果妳屬於我,這輩子這羈絆就永遠都會存在。』

在分開以後,雖然我也一直把這句話當作信念,
但很多時候,我仍然會對這句話存疑,
畢竟,那些曾與我有羈絆的人,最後都與我走散在人間。

失去了對方的消息,
就算持有電話號碼/聯絡的軟體帳號,卻再也不交談。
那這樣的羈絆還存在著嗎?

那羈絆是否,只是我們彼此之間意亂情迷的說詞。
只是我在防線幾乎要崩潰時,他誘哄的話術。

每每想起卻也無法得到答案,畢竟,這世界上曾與我建立關係的人,
在很多的當下,都與我斷了聯繫。

直到去年,我人生中發生了極為重大的事,
我才因此體會這羈絆的真實性。

去年三月,我的父親重病入院,我為此也長伴在病榻,幾乎寸步不離,
在那最需要人支持心靈的時候,父親的病情讓我與親人焦頭爛額,
然而我的心卻無依無靠,沒有一個支柱,
看著我在臉書上說著些奇怪的不著邊際的話,
H聯繫了我,問我怎麼了。

我一直保密著父親的病情,沒有告訴太多人,
連不少至交都是到了我父親將要大去才知情,
我只是講了大概,一部份害怕自己胡言亂語,
一部份又鴕鳥的想著,如果我不說,也許這場大難就是虛假的,
我是否可以假裝成,我父親仍然身體健康,
這,只是一場長期的健康檢查。

但是真實並不如我所預期,我與我父親的親緣在去年七月結束。
就算做了再多的心理準備,事到臨頭,
也沒有人能真正的準備好。

那日凌晨,將要破曉之際,我跟著他最後一次走出醫院。
一路忙到中午,終於將一些手續辦妥,
就算痛苦的無法入睡還是為了後續更多的雜事,
回到家閉上眼睛。

草草睡了幾個小時,在殯儀館忙完後更多後續返家,
我仍然沒有在臉書上說些什麼。

但是H的對話視窗冒了出來,看著他輸入訊息,
我也正想打字,還是等著他的訊息先跳出來。

『妳今天凌晨怎麼了?』H說。

「為什麼這樣問。」

『妳知道我很少做夢的。』他回。

「我知道。」

在我那些過往曾與他細語綿長的日子,
我總是會將自己夢見他的內容向他報告,
每次他聽著我說的那些夢境,總會說,他很少做夢。

『我夢見妳了。妳在我夢裡,站在我面前。』

『妳只是不斷的哭,眼淚一直掉,想往我靠近,
我伸出手抱住妳,從沒見過這麼傷心的妳。』

『然後我醒來了,大概是凌晨幾點的時候。』

H說了大概的時間,我頓時覺得眼眶起霧,
是否我真真太痛苦,痛苦到在那無法言說得當下,
他因此能感應到我的呼救。

「我爸走了,在你說你夢見我的時候。」

『疼疼。』

就算我們再不相見,就算我們各分東西,就算最後我繼續前進,
我已如當時你要我時所說的,變得更好更棒,
因著這些,我會認真相信我與你的羈絆不會斷去。

This Dream.
Means We are Doom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