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綺麗至極的噩夢吧。
她這樣想。在那看不見出口的底。她連為何眼前只剩黑暗都不明,只知道自己沒有失明。也許不是眼盲,而是心盲了。
偏偏心盲比眼盲更要命。
這場夢延續了多久未可知,她曾屢屢在迷霧中想要尋找清醒的出口卻未果,是她戀棧吧,是的。當夢境進展愈美好她便長醉不願醒,就算深處煉獄,她還是不願意死心的在原處等待織夢者返還,等待那不可能的第二場繁密的夢網再盛。
她等不到,織夢者從不曾回頭,只給人緬懷。織夢者所到之處,就灑下夢的種子,隨意攀升天際,織成一張濃密的綠網,將人囚禁其中,夢時期滿,網子散開,鑽回地面枯萎。
那是一生一次的美夢,當網子包裹住她的時候她這樣想。她早知道的,這一生只有一次,所以絕美絕好絕對使人耽然,就是一輩子體驗過一次以後再不可得,知道淒楚的後果,她仍踏進去。
初見織夢者時,她怕極,她知道下場的,知道多少人被夢網包裹之後的下場,此後終生再不可得,只能懷抱美夢寂然一生。但織夢者對她笑,第一次見面,卻沒有灑下夢種。
往後織夢者一再一再的出現,她每每戒慎恐懼,擔心自己中了夢的陷阱,但她哪裡懂自己真正在想的是什麼呢。她也許知道下場,也許做了選擇,以為自己能承擔。於是如今,她懷抱著美夢,無法放下、放不下,始作俑者已然離去,層層包裹的真實噩夢等著破殼而出,將她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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