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研究說,男女的純友誼能存在,基本上都建立在男人對女人沒興趣。只要男人對女人有興趣,純友誼就不存在了;所以當男人與女人認識愈久,雙方都沒有那個意思時,那個純友誼的濃度愈來愈高的時候,那麼發生關係的可能性似乎微乎其微。
我沒有預期我會在認識多年後只是一個親暱的撒嬌他會因此答應,就這樣約好時間,穿過整個台北來找我。
我幾乎不暈船,因為我不是那樣的人。我太知道自己尋求的是什麼,知道自己為何而生,清楚自己想成為怎樣的客體。我只是一個為了自我的歡快與取悅他人存在的玩具,所以這麼讓我意外的一個晚上,讓我想留下什麼。
一切就像所謂老派的約會;雖然使用著通訊app,對話卻斷續的像是書信,繁忙的工作之餘,他捎來的文字簡短的一句就能撩起春池,卻無法想像,在床上,他會是怎樣的人。
等著他來,就像一種期待,等著他在約定的時間出現在約定的地點,不用手機通話,我們一切都要老派的像是過去一樣。想要吃飯?這一間那一間,到處都可以逛,便利超商這種東西存在過去嗎?如果存在那也會是我跟他最後的選項。
緩慢的進食,聊著工作,聊著疫情影響了什麼,誰誰誰又發生了什麼事,而不是將話題全數圍繞在後續我們將要做的事情。
我實在覺得新鮮。
更甚者…讓我覺得新鮮的,是我從過去到現在只在電影裡面看過,從沒有發生在我與任何人之間,他進房間的第一件事情:打開spotify開始挑他認為適合的音樂。
看著他認真的背影我忍不住偷笑,我看過不少文章求適合床笫間撥放的音樂,調情用、做愛用之類的,但我真的是第一次遇到會這樣做的人。我忍著笑看他認真的滑歌單,終於忍不住問:
「你不開電視嗎?」
『為什麼要開?』他一臉狐疑,『我不想開電視。』
「我意思是如果你覺得房間太安靜的話,」我們還稍微的維持著安全距離,我指著我站的床側的遙控器。
『我不想看電視,你想看?』
「沒有,只是往往我跟其他人都是開著電視,」我坐上床緩緩地靠近他,他也順勢坐下來。
『然後呢?你們都看什麼?』
「A片,或者新聞台。」
『我沒興趣看A片,我甚至第一次來旅館。』他頓了頓還是在滑著歌單,邊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啊,我知道。」
我知道他純粹只是床伴的對象不多,幾乎都是希望成為對象的人才會被帶回家。
說過很多次我實在意外這一次我撩撥得動他,「你都帶人直接回家嘛,對不對。」
換他笑了,笑的意外靦腆,歌單好像也瞬間就決定了。通常在我常有的狀況內,接下來通常就是肢體接觸的時候,他卻是放下手機,默默地往浴室走,而且沒有叫我跟過去。
有趣,我一個人在床上悶悶持續笑著,被他的一舉一動逗樂,開始思考,這就是所謂的戀愛砲嗎?這一切都跟平常完全不同,與平常我也許進門就要下跪爬行不同,與我可能關上車庫門就被推到牆邊不同,與我可能隨時可能脫去衣服或者含住對方開始玩樂不同;與我看見有樓梯就需要爬上去不同。
為什麼很多人們會喜歡這種戀愛砲呢?花許多時間跟對方對話近而交歡,是因為這樣的過程中,人們因此可以感到被重視嗎?等著他洗澡的時間,我的想法繼續不著邊際。
『換妳去洗吧。』等他走出浴室,他很拘謹的包著浴巾抱著衣服的樣子讓我又想笑了。我順應他的意思走進浴室,再走出來時,他正在研究旅館的燈光。
研究研究,甚至有點煩躁。『怎麼這些燈光選項這麼少啊?情境燈居然都全黑那我要看什麼?』
我終於忍不住笑出來,然後爬上床拿過那個控制器。「你想要多亮?」
『我只是覺得不是全黑就是全亮太奇怪了吧。』
邊笑邊把燈光調整的只剩下床頭兩盞,「那這樣可以嗎?」隨手放下控制器,我靠向他。
被他擁進懷裡,我認識他以來當然是第一次跟他坦誠相見,沒想到戴著眼鏡斯文書生的外表,脫下衣服居然身體很多部位佈滿體毛,連鬍子都沒什麼長的人,身體根本是一頭小熊,反差啊。
我一直都是一個很透明的人,我不介意身邊的朋友知道我是個sub,不介意被看見進入狀態的樣子,有主人的時候我出門會高調的戴著項圈,我過去工作的同事也知道我有在圈子活動。
對我來說櫃子簡單易拆,根本就不是秘密。被他親吻的時候,覺得有點不公平,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床上會是什麼樣子,像是他的肉體是狂野的,還是像他外表一樣溫柔?
貼近的時候,我確定了是後者,被唇齒輕輕的舔吻,被手指輕巧的探進隨便被男人觸碰擁抱就可以濕潤的肉穴,我仍然乖順依著自己平時的習慣,自己雙手掰開,方便他的手指進出動作;當下我在想,原來戀愛砲是這樣啊,被人這麼輕手輕腳的,像是寶貴的寶物一樣撫摸,怕弄壞一尊喜愛的陶瓷娃娃。
使用者的方法不同,我因此順應使用者的喜好改變了形狀,收起那些我喜愛的幻想與劇情,我希望如何被使用;收起我本來可能會展現的迷亂;只是順著那些身體的悸動發出呻吟,配合他的要求去做他想要我做的事,收起那些原本充斥腦袋隨時可以脫口而出的淫亂字句與想法,讓自己成為他覺得可以讓他起性慾且維持性慾的樣態。
連口交他都很有禮貌的問我,可以為他服務嗎?我實在對戀愛砲一無所知,但我覺得或許這就是一般香草的作法?我趴伏在他下身,含住他的龜頭以後照著自己的方式舔弄,順著自己的心意跟他身體的抖動改變舌頭的去向。
他喘息,但都是氣音,愈是舔到他喜愛的部位,喘氣跟抖動的反應就愈發嚴重,我因此很容易判斷出他應該幾乎沒被這樣舔過,抖動的程度就像第一次被舔一樣,等我舔到他要我抬起頭,看著他幾乎潰散的眼神,印證了我的猜測。
『我原本已經有心理準備,妳應該挺會的,但是我沒想到是這麼會,我剛剛腦袋一片空白,只有大大的四個字:訓練有素。』
戴上套子以後,他在過程中幾乎不發出任何聲音靜靜的使用我,從頭到尾他只在整個過程中說了兩句話,自動變成他需要的樣態的我,自然的配合他什麼都不說只是用他想要的方式回應他。
我也許不是完全夢寐以求的姿態,但我就像是一胚土一般,在這有限的時間,讓對方將我揉捏成他期望我成為的東西。
後續他抱著我,像是我們不是第一次發生關係、叨叨敘敘說了許多過去的事情跟未來可能的事,提起他若是有空的時間希望我去他家,在這樣明明親暱卻又陌生的狀況,我就算與他認識多年,提起很多我其實今天不跟他爬上這張床,我可能永遠不知道不瞭解的隱私,但現在可能卻是唯一知情的對象。
直到時間到,並肩走出旅館,再走一段路閒聊,目送他上車,我回頭邊走邊想,難怪這麼多人喜歡遊走在暈船邊緣營造這樣的氣氛。這樣的情境下,約了會才緩慢的進入狀況,似乎不這麼速食也不這麼隨意,在對話的醞釀中有時候甚至可以感受對方對自己的在乎,因此內心溫暖,戀愛砲帶給人的,分得清楚就不是暈船而是把自己感到匱乏的內在塞滿。似乎也更多了一點與世界的連結,知道也有人跟自己一樣需要這樣的互動。
但那樣的人需要的也許不是性、不是激情、而是因為寂寞的身體需要愛,需要一個擁抱吧。儘管那不是愛,但近似的感覺,總會讓人大腦分泌使自己滿足的多巴胺或催產素。需要這樣的交會,讓自己感到被需要,感到自己還能繼續前進。
但,我想要的始終不是一個擁抱而已。我有我想要的東西,那東西黑暗又靠近毀滅,卻又可以讓人解脫,可以不需要偽裝自己,可以成為真正我想讓人明白的姿態,我想要的不是尋常的關係,那些無謂的男女情愛對我沒有效果,賽局或是心理學的技術都沒有用。
我是為了被使用而存在的,能被使用的自己是多麼幸福,被凝視也是。進入狀態裡,成為一個載體,才是我想要的。 我不會說我不適合戀愛砲,心靈的飽足多少使我感覺平靜又柔軟,他說還會再來,我說好,雖然我不是這種路線,但如果多少能療癒受傷多時的困獸如他,也沒什麼壞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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